大作難產(chǎn)、項目被砍，育碧怕不是快寄了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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常識詞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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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(fā)布 : 03-2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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育碧似乎快“寄”了。 這話要是放在2015年育碧被維旺迪威脅收購的時候，我高低會被憤怒的游民老哥打上“荒坂公司狗”的標簽，并在評論區(qū)來一場酣暢淋漓的高強度“團建”。 而到了現(xiàn)在，這句話幾乎快成真了。 雖然近年來游戲行業(yè)不景氣，游戲公司業(yè)績下滑也成了稀松平常的事情，但大家沒有想到，育碧在如何把公司做小做弱這件事上已經(jīng)“卷”出了新高度，當其他公司還在考慮如何扭虧為盈時，“阿育”已經(jīng)搶先一步，油門踩死，開始研究如何在倒閉的邊緣反復橫跳了。 在前段時間的投資者緊急電話會議上，育碧CEO伊弗·吉利莫特告訴了股東們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：公司將在截至2023年3月的整個財年里虧損約5.37億美元，這幾乎等同于育碧過去五年的凈利潤總和。 為了填上這個巨大的窟窿，育碧不得不采取一些措施來進行應對。首先便是讓臨近發(fā)售，但測試階段反響不佳的《碧海黑帆》繼續(xù)跳票，以保住品質(zhì)；其次，公司將會在兩年內(nèi)，通過砍掉三個未公布的開發(fā)項目、出售資產(chǎn)以及優(yōu)化人員等手段，來節(jié)省出約2.15億美元的成本。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，這些措施只是權(quán)宜之計。因此在消息公布的當天，育碧的美股股價便迎來了一波近14%的“大跳水”，并在當天以4.39美元的價格創(chuàng)下了其七年以來的最低點。 想填平這個“坑”，育碧很明顯還需要更多的路子。于是，尋求“金主爸爸”的外部收購，復刻當年靠騰訊注資來打敗維旺迪的套路，就成為了擺在“阿育”面前最可行的選擇之一。 但在問過游戲圈的同行后，育碧“賣身”的提議卻無一例外地遭到了拒絕甚至是嘲笑。這并不是因為他們嫌棄育碧人老珠黃，而是一個更現(xiàn)實也更致命的理由——您太胖了，要不先瘦個身吧。 曾經(jīng)的輝煌，如今的夢魘 想要知道如今育碧的問題所在，那就得從他們過去最引以為傲的“分散式開發(fā)”模式開始說起。 作為最早一批在全球布局的游戲公司，在近三十年的擴張后，育碧有了45個工作室的龐大規(guī)模，其員工總數(shù)也達到了2萬1千人，這相當于任天堂、EA、動視暴雪三家的員工數(shù)量總和。因此，和其他國家或地區(qū)的同事分工合作，共同開發(fā)游戲就成為了育碧最獨特也是最平常的景象。 如果把育碧游戲比作一輛汽車，那么分散在全球近三十個國家與地區(qū)的工作室，就是制造不同部件的工廠。比如《孤島驚魂》系列所有的動物動畫，就是由育碧上海工作室負責的；而新加坡工作室最著名的作品，就是《刺客信條4：黑旗》里廣受好評的海戰(zhàn)部分，這也讓它們成為了開發(fā)《碧海黑帆》的主力工作室。 在各個工作室完成了自己的任務，游戲被“組裝”起來后，它會被送到專門的部門進行評估，來決定游戲最終的命運。而這個權(quán)力極大的部門，便是日后讓無數(shù)育碧員工感到陣陣惡寒的“編輯部”。 在育碧十幾年前開始進行海外擴張時，編輯部就已經(jīng)出現(xiàn)了，其負責人由1987年就加入公司的元老謝爾蓋·哈斯科特出任。 謝爾蓋·哈斯科特 創(chuàng)建之初，編輯部的定位僅限于跨國需求溝通，并監(jiān)督游戲的創(chuàng)意方向與實際內(nèi)容，他們并沒有干涉具體內(nèi)容的權(quán)力。但隨著育碧在2004年、2015年的兩次遇到收購危機，為了避免自己落入EA與維旺迪這種“無良資本家”的手中，整個育碧的員工們不得不憑借著求生般的本能來創(chuàng)作游戲，《波斯王子》《刺客信條》《孤島驚魂》系列等至今都十分經(jīng)典的作品，都是在那個時期與玩家們見面的。 上一個“死”在維旺迪手上的著名受害者，是Gameloft工作室 而作為監(jiān)督與把控的最高負責人，哈斯科特的權(quán)力也借著這兩次危機開始逐漸膨脹。雖然育碧的所有游戲理論上都得經(jīng)過編輯部的團隊之手，但靠著元老的資歷以及在兩次危機中所展現(xiàn)的影響力，哈斯科特不僅在這十幾年間把控了整個編輯部，而且還在事實上將所有育碧游戲的生殺大權(quán)攥在了自己的手中。 2014年的編輯部團隊 在面臨來自EA、維旺迪的收購壓力時，哈斯科特的獨斷專行或許還有著“讓公司活下去”這種情有可原的理由，但在2018年擺脫維旺迪后，失去了外界制約的他卻依然把控著所有育碧游戲的內(nèi)容，于是，“阿育”的游戲內(nèi)容便在不知不覺中為了迎合少數(shù)決策者的想法，而開始走向了固化。 這一現(xiàn)象最直接表現(xiàn)，便是育碧在2018后所不斷推出的制式“罐頭”游戲。從刺客信條的《奧德賽》《英靈殿》，到《孤島驚魂》的五代與六代，再到《幽靈行動：斷點》與《看門狗：軍團》，無論游戲的類型如何，題材與背景怎樣，只要你一打開它們，“滿屏問號”與開放世界的組合絕對會給你帶來不小的“罐頭”震撼?？梢哉f，毫無變化的核心玩法讓這些看似光鮮亮麗的“罐頭”并沒有產(chǎn)生和外表對應的效果，反而更加讓人感到疲憊與惡心。 而在對“罐頭”的成批的復制粘貼外，高層對游戲開發(fā)的指手畫腳，也是育碧員工，尤其是《碧海黑帆》開發(fā)組幾乎無時無刻都在面對的噩夢。 在2017、2018兩年E3展上的驚艷亮相后，《碧海黑帆》就陷入了無盡的跳票中。官方的解釋中，游戲的開發(fā)工作十分順利，接二連三的推遲是為了讓團隊能充分打磨游戲，但在育碧員工們的匿名爆料中，《碧海黑帆》自從在2016年有了基本的雛形后，整個項目的管理與開發(fā)就陷入了一片混亂中。 最初，《碧海黑帆》的定位就只是《刺客信條4：黑旗》海戰(zhàn)的多人版，但隨著項目的不斷推進，高層的野心開始越來越大。游戲最初的純海戰(zhàn)設(shè)定也很快就被推翻，生存、肉鴿、基地建設(shè)、PVE合作刷怪、《全境封鎖》的暗區(qū)PVP等諸多游戲元素開始被不斷的塞進游戲之中，雖然它們最終都因為效果太差而被終止，但將游戲整個推倒重來不但耗費了員工們的精力，同時也讓開發(fā)進度受到了巨大的影響。 “游戲開發(fā)的確是在試錯中前進，但《碧海黑帆》就幾乎沒有走對過?！泵鎸θ缃竦摹侗毯：诜?，一位前開發(fā)者悲觀地評價道。 從2016年至今的八年多時間里，雖然游戲的開發(fā)人員已經(jīng)從原來的100多人變成了如今的近400人，但在開發(fā)方向的朝令夕改下，不僅總負責人被換了三次，下面的制作人、游戲總監(jiān)等管理班子更是從來沒有穩(wěn)定過。在一次次的改變與動蕩中，想要正常地開發(fā)游戲，幾乎就成了件不可能的事情，盡管時間在不斷前進，但游戲的開發(fā)進度幾乎一直在倒退。 雖然自始至終員工們并沒有說出到底是哪個高層要對這些事情負責，但在由哈斯科特的編輯部決定整個游戲生死的育碧，答案可以說是顯而易見。 清算時刻 2020年6月底，Twitch上的五十多位大小主播陸續(xù)向公眾曝光了自己所遭受的性騷擾、歧視等一系列惡劣行徑。隨著事件的越鬧越大，許多職業(yè)選手、游戲開發(fā)商也被圈入其中。這其中就包括了《刺客信條：英靈殿》的創(chuàng)意總監(jiān)與《看門狗：軍團》的營銷經(jīng)理，這二人不僅有著謊稱自己單身以騙取女主播信任的婚外情行為，甚至還被指有脅迫他人等更過分的橋段。 在丑聞曝出后，這兩人便很快被育碧以“休假”的形式開除了，但隨著之后EA、暴雪等同行們的丑聞被陸續(xù)曝出，越來越多的育碧員工決定站出來，將自己的經(jīng)歷貼在了社交媒體上，把矛頭指向了哈斯科特。 在爆料中，以哈斯科特為首的育碧高管們不但有著“兄弟會”文化、性騷擾、種族與性別歧視等惡劣行徑，而且在像《細胞分裂》前創(chuàng)意總監(jiān)馬克西姆·貝蘭等個別人身上，甚至還有著疑似掐住員工脖子的謀殺行為…… 馬克西姆·貝蘭 在媒體不斷地報道和外界的聲討浪潮下，育碧終于開始了行動。在內(nèi)部的郵件中，CEO伊弗·吉利莫特親自回應了這些丑聞，“育碧沒有履行為員工提供安全和包容的工作環(huán)境的義務，這是不可接受的。” 在法國《解放報》的報道中，哈斯科特被批“在公司的文化問題中扮演著核心角色” 于是，屬于“哈斯科特們”的清算時刻到來了。 除了哈斯科特本人被解職外，像是剛剛提到的《細胞分裂》前創(chuàng)意總監(jiān)馬克西姆·貝蘭、他的副手湯米·弗朗索瓦等一大批“親信”，都在這場風波中被育碧掃地出門。此外，育碧還承諾了一系列諸如改善公司包容性，設(shè)立專人處理職場霸凌等措施。甚至還有人透露，育碧與第三方機構(gòu)取得了聯(lián)系，希望能對公司的內(nèi)部文化、性騷擾等問題進行更深入的調(diào)查。 對于育碧的員工們來說，2020年“哈斯科特們”的離職可以說是個天大的好消息，但是在除掉了害群之馬后，育碧就能就此走上正軌嗎？答案似乎并不明朗。 重振雄風還是積重難返？ 早在2020年年初，就已經(jīng)有不堪受擾的育碧員工將內(nèi)部的性騷擾問題放在了網(wǎng)上，但當時的育碧并沒有引起重視。對于飽受指責的編輯部與獨斷專行的哈斯科特，育碧也僅僅只是進行了表面上的重組，并通過為其分配了七名副手來試圖分散他的權(quán)力。 但很顯然，這個措施并沒有起到應有的效果，直到最后哈斯科特的丑聞被再次曝光，他和他的“親信”們才得到了應有的懲罰。而他們所遺留下來的“毒性”公司文化，仍然在影響著如今的育碧。近兩年《孤島驚魂6》、《雷曼瘋兔：星耀之愿》等新作的不溫不火，《碧海黑帆》等大作的持續(xù)跳票，以及如今尋求收購卻無人搭理的窘境，都似乎在表示如今的育碧，似乎還沒有從哈斯科特的陰影中走出來。 對此，育碧的CEO伊弗·吉利莫特也是心知肚明。宣布巨額虧損的消息后，他在給員工們的內(nèi)部郵件中提到，希望員工們能“按時并以預期的質(zhì)量水平交付內(nèi)容，向大家展示我們有能力實現(xiàn)的目標”，并“在支出和計劃方面特別謹慎且有策略，以確保我們盡可能高效和精簡?！?人話翻譯過來其實很簡單——先苦一苦基層員工。 伊弗·吉利莫特 從出發(fā)點來看，伊弗·吉利莫特是想讓大家能鉚足干勁，共渡難關(guān)?？稍趩T工們眼中，CEO的話不僅對自己只字不提，反而還把所有的事情一步步往下推脫，在公司取消項目、優(yōu)化人員的大背景下，這一言論更像是“不好好干就滾蛋”的危險信號。 在員工們的怒火下，CEO伊弗·吉利莫特被迫在第二天的線上員工大會上為這一言論道歉，并承諾自己將會和管理團隊一起努力來改進現(xiàn)狀。而在這一連串的道歉與反省中，一條來自育碧員工的靈魂拷問，得到了現(xiàn)場所有人的點贊： “為什么我們一直在跟隨潮流，而不是去創(chuàng)造潮流？” 對于這條拷問，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，但我希望“阿育”自己知道。
